千江州的镇海鼓响彻云霄,摄魂旗杆上的法铃诡异如魔。
齐元心痛如绞。
一年前,文安侯和某郡主私通的丑闻曝光,为了攀附皇家权贵,文安侯害死了怀有双胞胎的大姐。
大姐洪淼——文安侯夫人血溅府前的石狮子,一尸三命!
……奸情败露后,郡主带着恶奴闯进侯府,不问青红皂白,对洪淼一顿暴打。
洪淼护住肚子跪地冰冷的地上,苦苦哀求。
“郡主,贱妇愿意滚出侯府,让出侯夫人的位置,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孩子吧,他们才西五个月大……”“啪——”话音未落,郡主一巴掌甩在她脸上,五个青紫的手指印瞬间鼓胀了起来。
并蒂莲的鞋子碾在她的手背上。
钻心的痛。
“五个月,看你养胎的金贵模样!
贱人,敢勾引文安侯,也让你尝尝剜肉剔骨的滋味!”
两个婆子掰开洪淼的嘴,另外一个婆子把一碗冒着腥气的滑胎药灌入她的口中。
洪淼疯狂的挣扎,把嘴里的药吐出来。
“我是侯爷三书六礼,明媒正娶的妻子。
孩子是侯府嫡子……”血顺着洪淼的唇边,向下滴落。
郡主拔下香炉里的一把香,将滚烫的香灰按在洪淼隆起的肚子上。
“啊——”随着一声惨叫,肉皮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。
一把锋利的簪子划到洪淼的脸上,血流如注。
“侯爷救我,救我,孩子在动……”洪淼伸出手,痛苦的向丈夫文安侯求救。
文安侯攥紧了拳头。
迎娶洪淼时,她眼角眉梢皆秋水,洞房花烛,烛影摇曳似海棠含露。
喝交杯酒的娇羞让他不能自己。
成亲五年,他尝尽了她的千般柔情。
同时也榨干了她丰厚的嫁妆。
人心凉薄。
他遇到了郡主,两人一拍即合勾搭成奸。
郡主许诺,只要他们成亲就保他封王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再也不必为根基浅,没有战功而仰人鼻息。
为了荣华富贵为了,为了步步高升,为了触碰金殿上的琉璃瓦。
他动了杀妻灭子的念头。
依然美丽动人的结发妻子,在他眼里变得粗鄙不堪。
昔日的海棠变成了阻碍他仕途的绊脚石,变成了剪断鲲鹏羽翼的刽子手。
恶狠狠的一脚踢在洪淼的肚子上,全然不顾里面的小生命。
洪淼发出震颤灵魂的惨叫。
用沾满血渍的手抓住文安侯的袍子。
哀求道:“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,这是你的儿子,你的骨血……”生死无所谓,她唯一的执念是保住孩子。
她想唤起他的良知,唤起父爱。
她错了,禽兽是没有良知的。
文安侯骂道:“贱人,你和人私通有了野种,败坏侯府的名声,恬不知耻!”
他是通奸的渣男,却含血喷人,倒打一耙。
洪淼含泪摇头。
“侯爷,我恪守妇道善待妾室,孩子是你的骨血,可以滴血认亲。”
“你把我贬妻为妾,只求你留下孩子的小命。
双生子啊,求你了。”
文安侯狠狠的把她甩开。
袍子是郡主赏给的,别弄脏了。
“把夫人锁到府门外的石狮子上,让她自证清白!”
对于薄情寡义的文安侯来说,妻、子和荣华富贵相比,一文不值。
他要的是权势。
洪淼被铁链拴到了石狮子上。
她紧紧的抱着肚子,无助的哀求两个禽兽,留下她的孩子。
“求求你们,发发慈悲,不要伤害我的孩子……生下孩子,我就自戕,饶孩子一命吧……”郡主的拳脚,恶奴们的棍棒像冰雹般落在她身上。
骨头碎裂的声音,响彻一条街。
瘦弱的身体不堪摧残,猩红的血,染红了冰冷的石狮子。
夜间,海巫师做法催生,奄奄一息的洪淼生下两个小小的婴儿。
血流尽了,一尸三命。
看着母子三人的尸体,郡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。
再也没有人跟她抢男人了。
为了隐藏杀妻灭子的罪孽,文安侯严密封锁了洪淼死亡的消息。
为了堵住帮凶的嘴,用一封书信,把洪淼的妹妹洪鑫骗到了千江州。
“你大姐有孕在身,思念你成疾,为保母子平安,请速速来千江州。”
她被当做礼物,送给了文安侯的帮凶海巫师。
洪鑫姿容绝色,有“舞之精灵”的美誉。
奔赴千江州的前一夜,还在皇宫的宴会上翩翩起舞,惹得无数贵公子竞折腰。
善良的洪鑫为了姐姐而来,怎么也想不到,迎接她的是一帮禽兽。
她坚守清白,宁死不肯屈从淫威。
海巫师恼羞成怒。
禽兽们打着为百姓祈福的幌子,将她剥皮去骨,皮相做成了海神娘娘。
残骨被碎尸万段,是的,碎尸万段。
侯府的人清点过,段、块儿过万只多不少。
为了“镇邪”,文安侯用一只石狮子镇压着她的残骨——祭海沉尸。
……回忆往事,泪成两行。
齐元道:“三公子,你可知海神娘娘是用少女的皮相做的,旗杆上的法铃是少女的头颅?”
白三坡历经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,此刻也不禁怒发冲冠。
他父亲是千江州第一代文安侯,大哥是第二代文安侯。
这么惨绝人寰的暴行,不会是他们的“大作”吧?
齐元的恨意翻涌,指甲掐到了肉里。
重返千江州,她要毁灭侯府为大姐、二姐讨回公道。
白三坡离开白家整整十年了。
白家由普通的西品将军府,跃升到气势恢宏的侯府,一步登天。
侯府的台阶威严厚重,白三坡拾阶而上……被海匪砍头的三公子回来了,还抱着一个赤脚的女子。
侯府上下乱作一团。
白三坡的嫡母,白老夫人倨傲的端坐在花厅里。
碍于侯府的颜面,她咬着后槽牙扮演慈母的角色,想好好“安抚”一下十年未见的庶子。
看到白三坡怀里的齐元。
怒斥道:“成何体统,女子最注重贞洁,失节者,祭海!”
祭海?
齐元暗自冷笑,侯府里的女人就尊荣华贵?
就恪守妇德?
请问白老夫人,你的二儿子是假和尚的野种,作何解释?
白三坡看到齐元被刁难,目光凛冽如刀。
“慢着!
我被海匪截杀是齐姑娘救了我。
没有她,我早就葬身鱼腹了。
谁敢动她,等于再杀我一次。”
他周身的肃杀之气,震慑住了府兵。
这位三公子是战场上的悍将,御封“铁血悍将”虎威大将军。
不好惹。
“齐姑娘为了救我伤了腿脚,进城医治,不方便穿鞋袜,请老夫人不要怪罪。”
白老夫人嗤笑一声:“怪罪?”
“无耻贱民不配登侯府的台阶,扔几两银子,打发走!”
言语刻薄如蛇蝎咬人!
白三坡双眸喷火,贱民?
齐元和他并肩抗击海匪,他们是患难与共的知己。
谁敢动她必诛!
“我和齐元在大海上相遇,携手共抗海匪是奇缘,永平王殿下为我们赐婚了。”
永平王是皇帝的嫡长子,心怀天下风头正盛。
皇帝派他西海巡视、历练,回京后就正式册立为太子。
下一任皇帝,谁敢惹?
“赐婚?”
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间,女人们艳羡的辞藻卡在嗓子眼里不敢出声。
暗叹:这个渔家女的命太好了,搭上三公子草鸡变凤凰。
齐元懵了。
——永平王在哪个石头缝儿里打瞌睡呢?——何时给她赐的婚?
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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