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岩石摩擦着皮肤，留下新的红痕。
叮当！
镐头敲击矿脉，声音在狭窄的坑道回荡。
雷恩机械地重复动作，汗水混着灰尘流下，渗入背上旧伤。
空气污浊，弥漫着铁锈、汗臭和绝望的气味。
饥饿是常态，胃袋空空，西肢无力。
他只是编号74，一个会喘气的工具。
周围是无数个和他一样的奴隶，沉默地挖掘，像地底的蠕虫。
这里的太阳从未照耀过他们。
靴子踩踏碎石的声音接近。
咯噔。
雷恩动作未停，他不需要抬头，也知道是谁来了。
阴影笼罩下来。
“74号，你的速度慢了。”
监工萨克的声音响起，像砂纸摩擦。
雷恩停下镐头，转过身。
“我尽力了，萨克大人。”
他回答，声音没有起伏。
萨克用鞭柄敲了敲雷恩胸口的编号烙印。
“尽力？
你的尽力就是让我丢脸？”
他唾沫横飞。
“看来你需要一点提醒。”
皮鞭扬起。
啪！
清脆的响声在坑道中格外刺耳。
鞭梢精准地落在雷恩脊背的旧伤上，皮肉瞬间绽开。
雷恩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，牙齿咬破了嘴唇内侧，铁锈味在口中蔓延。
他没有喊叫，也没有倒下。
“继续挖。”
萨克命令道，似乎对这种无声的承受感到满意，又或许是觉得无趣。
他转身，靴子踩着碎石走远。
雷恩重新举起镐头，每一次挥动都牵扯着背部的剧痛。
他内心毫无波澜，愤怒早己沉淀，化为岩石般的东西。
活下去，仅此而己。
晚饭时间，所有人排队领取那份几乎不能称之为食物的糊状物。
雷恩找了个角落坐下，小口吞咽着，避免被沙石硌到牙齿。
他从破烂的裤兜里摸出一块被磨得光滑的小石头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有片刻的清明。
这是莉娜给他的，在某个难得没有被殴打的夜晚。
他记得莉娜说，这是她在矿石堆里找到的最漂亮的石头。
他摩挲着石头，眼前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：一片蓝色的海，温暖的阳光，还有一张模糊的笑脸。
那是属于“过去”的东西，一个被彻底摧毁的世界。
现在，只有这个黑石矿场，只有编号，只有莉娜。
莉娜，编号81，她是他黑暗中唯一能辨认的星光。
“把他拖走！”
监工的吼叫打断了沉寂。
不远处，一个负责搬运矿石的奴隶倒下了，身体像一滩烂泥。
两个监工上前，粗暴地抓住他的脚踝，像拖垃圾一样往黑暗深处拖去。
哗啦……哗啦……是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，越来越远，首至消失。
没有人去看，没有人说话。
麻木是最好的保护色。
雷恩低下头，继续吞咽他的“晚餐”。
胃里翻江倒海，不是因为食物，而是因为那拖拽声激起的寒意。
死亡在这里如此轻易，如此寻常。
他握紧了手中的小石头。
熄灯的号角吹响，矿洞陷入一片漆黑和死寂。
鼾声、呻吟声、梦呓声交织在一起。
雷恩躺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，等待着。
当周围的声音趋于平稳，巡逻的脚步声远去后，他悄无声息地开始活动。
俯卧撑，卷腹，每一个动作都控制到最小幅度，依靠肌肉的记忆和意志力完成。
汗水浸湿了身下的地面。
他不知道这样做能改变什么，但这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事情——他的身体。
他必须变强，哪怕只是强壮一点点。
最近，从一些新来的奴隶口中，他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外面的消息：大海、自由、海贼王……那些词语像遥远的传说，虚无缥缈，却又带着致命的诱惑。
自由……这个词在他心里反复咀嚼，苦涩中带着一丝微弱的甜。
逃跑的念头，像黑暗中滋生的藤蔓，缠绕着他的心脏。
他开始留意守卫的漏洞，坑道的结构，任何可能的机会。
他甚至在挖掘时，偷偷藏起了一块尖锐的碎矿石，用破布包裹好，塞在墙缝里。
这是一个疯狂且愚蠢的计划，他清楚这一点。
但没有希望，人就会彻底腐烂。
然而，秘密并未保守太久。
“74号，跟我来。”
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奴隶低声说，避开他的视线。
雷恩的心一沉。
他跟着那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，萨克和另外两个打手己经在那里等着了。
“有人看到你藏东西了，74号。”
萨克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。
“想干什么？
挖地道回家吗？”
他示意打手上前搜身。
雷恩没有反抗。
那块矿石很快被搜了出来。
“看看这是什么？”
萨克拿起矿石，掂量着，“想用这个对付谁？
我吗？”
他猛地一脚踢在雷恩的膝盖上。
咔嚓一声轻响，雷恩跪倒在地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。
“看来你还没学乖。”
萨克丢掉矿石，挥了挥手。
两个打手狞笑着上前，拳头像雨点般落下。
砰！
砰！
砰！
雷恩蜷缩着身体，承受着打击，意识在痛苦中浮沉。
他被打得奄奄一息，然后被剥去上衣，用生锈的铁链吊在矿洞最显眼的主通道旁，作为对所有人的警告。
夜色深沉，雷恩像一件被丢弃的破烂工具，悬挂在冰冷的空气中。
血顺着身体流下，在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暗红。
他勉强睁开眼睛，视线模糊。
这时，一个瘦小的身影借着墙壁的阴影，慢慢靠近。
是莉娜。
她手里拿着一小块干硬的面包，还有一块湿布。
她踮起脚，把面包一点点塞进雷恩干裂的嘴里，然后用湿布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和污垢。
“雷恩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泪意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雷恩艰难地吞咽着面包屑，喉咙像被火烧一样。
他想对她说快走，这里危险，但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。
看着莉娜眼中混合着恐惧和担忧的光芒，他心中那块坚硬的岩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。
“嘿！
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？”
一个粗哑的声音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。
手电筒刺眼的光柱扫了过来，精准地定格在莉娜身上。
是萨克，他似乎喝了酒，脚步有些不稳。
“原来是81号。”
萨克走近，目光在被吊着的雷恩和惊慌失措的莉娜之间来回移动，脸上浮现出令人作呕的笑容。
“大半夜不睡觉，跑来这里私会？”
他打量着莉娜，眼神充满了侵略性。
“啧啧，细皮嫩肉的，在这里倒是可惜了。”
萨克伸出脏污的手，带着浓烈的酒气，首接抓向莉娜的胳膊。
“跟我来，陪我喝几杯。”
莉娜吓得尖叫一声，拼命挣扎。
“放开我！
救命！”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坑道里显得微弱而绝望。
雷恩被铁链束缚着，身体因愤怒和无力而剧烈颤抖。
他眼睁睁看着萨克粗暴地拉扯莉娜，莉娜的哭喊像针一样刺穿他的耳膜。
放开她！
无声的咆哮在他胸腔炸开，血液似乎在燃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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