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三点的阳光斜穿过医馆破碎的门框,在青砖地上投下细长的菱形光斑。
江九针蹲在满地瓷片间,指尖银针正挑起一团黏腻的黑色物质——那是光头男爆体后残留的蛊虫分泌物,在日光下泛着彩虹色的油光。
"现场要封锁到什么时候?
"沈南星用警棍拨开警戒线走进来,马尾辫发梢还沾着门外槐树的碎花。
她深蓝色警服的第二颗纽扣松开着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,那是连续蹲守三天的证据。
江九针没抬头。
他腕间的雷击木念珠正在发烫,晨间沾染的朱砂在袖口凝成暗红色痂块。
药柜第三格抽屉半开着,那张写着"长生药业试药名单"的泛黄纸片被证物袋封着,第五个名字的"沈"字偏旁在阳光下像条扭曲的蜈蚣。
门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。
七八个举着手机的主播挤在警戒线外,镜头对准门楣上摇摇欲坠的"妙手回春"匾额。
沈南星烦躁地拉上窗帘,尼龙布料摩擦声里混着她压低嗓音的质问:"王翠花为什么昏迷了十二小时还没醒?
"铜香炉突然"当啷"翻倒。
江九针猛地扯开王翠花的貂绒坎肩,女房东肥白的脖颈上浮现出蛛网状红痕——那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锁骨蔓延,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下穿行。
"不是昏迷。
"江九针的银针扎进王翠花虎口,"是尸蚕茧。
"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,窗外槐树的影子突然扭曲拉长。
沈南星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推送——"悬壶医馆惊现诈尸!
"标题下是光头男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,担架边缘垂落的手掌正在渗出青灰色黏液。
暮色初临时,第一只金蚕蛊破茧而出。
那东西从王翠花耳孔钻出来时只有米粒大,转眼就膨胀成拇指粗细。
沈南星的配枪擦着江九针肩头射出击碎玻璃柜,蛊虫爆开的汁液在《子午流注图》上腐蚀出焦黑色孔洞。
"别用热武器!
"江九针甩出墨斗线缠住第二只蛊虫。
沈南星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生物,而是由无数微型齿轮拼接的机械体,关节处渗出的黏液带着浓重的柴油味。
药柜顶端的药王像突然转动三十度。
当陶像手掌指向申时方位时,地面陈年血渍开始汇聚成溪流。
沈南星靴底打滑的瞬间,瞥见血溪中漂浮着半张工作证——"长生药业研发部 沈长青",照片上的男人和她钱包里的全家福重叠。
"接着!
"江九针抛来的雷击木念珠带着体温。
沈南星接住的刹那,腕表指针突然疯狂旋转,表盘浮现出暗红色的经络图。
当她下意识按向图中膻中穴位置时,后院古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。
七具尸体浮出水面时,晚霞正好染红半边天。
这些穿着长生药业制服的尸身肿胀如气球,心口都用朱砂画着残缺的八卦。
江九针的银针划破最近那具尸体的指尖,暗紫色血液在空中凝成卦象——与父亲临终前在他掌心画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"是活尸阵。
"江九针扯开衣襟,心口疤痕正对应卦象中的死门,"镇长家新建的药材仓库,就压在医馆地脉的生气穴上。
"沈南星突然拔枪指向窗外。
穿宝蓝色唐装的老者正拄着拐杖穿过人群,乌木杖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脆响。
当镜头对准他左手小指的翡翠扳指时,所有首播画面突然雪花闪烁。
"子时快到了。
"江九针指尖银针嗡鸣,药王像背后的暗格弹开半寸。
泛黄的《尸解要术》书页间夹着烧焦的账本残页,焦痕边缘隐约能辨出镇长夫人的签名。
夜色彻底吞没医馆时,最后一道警戒线被突破。
举着自拍杆的手蜂拥而入,补光灯照亮了王翠花突然睁开的眼睛——那对瞳孔里没有眼白,只有不断增殖的金属齿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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