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砸在头盔上噼里啪啦响,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水,电动车把手上沾着片不知谁家晾晒的纸钱。
这鬼天气,单子跟不要钱似的往系统里涌,手机屏幕又亮了——饿了没的提示音像催命符。
"城西殡仪馆后街33号,鱼香肉丝盖饭,备注:多放辣。
"我盯着地址栏首嘬牙花子。
这地方邪门得很,上个月老刘送这片的单,回来就发烧说胡话,说看见太平间门口蹲着穿寿衣的小孩。
后脖颈突然一凉,有人拍我肩膀。
回头看见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头,雨衣帽子压得只露出半张脸,皱纹里嵌着泥。
"小伙子,这单退了吧。
"他嗓子眼像卡着口老痰,"那地界……"话没说完,殡仪馆方向炸开个闷雷,老头哆嗦着往墙角缩,活像见了猫的耗子。
我嗤笑一声,油门拧到底。
干外卖这行两年,坟头蹦迪的单都接过,还怕个破殡仪馆?
后座保温箱里最后那份饭还热乎着,塑料盒烫得屁股墩发麻。
导航突然开始抽疯,手机屏幕跳出血红的字:您己偏离路线,正在重新规划……。
雨刮器疯了似的摆动,车灯照见前方路牌,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——"殡仪馆后街"的蓝牌子下头,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"33号"。
后座保温箱"咚"地一震,鱼香肉丝的香味混着股腐臭味首冲天灵盖。
借着车灯,我看见箱缝里渗出暗红液体,顺着箱体蜿蜒成个歪扭的"囍"字。
后视镜里,不知何时多了道红影。
"师傅,我夫君等久了。
"女人声音像生锈的锯子拉玻璃,大红嫁衣被雨水浇得紧贴身子,露出胸口巴掌大的窟窿。
凤冠垂下的流苏后,半张脸烂得能看到牙床,蛆虫顺着下巴往湿漉漉的领口里钻。
我猛拧油门,电动车轮胎在积水里打滑。
身后传来指甲刮擦铁皮的声音,那东西正趴在我后背上笑,腐肉蹭得雨衣黏嗒嗒响:"跑什么呀,你身上……好香啊……"我撞开出租屋铁门时,手机"叮"地弹出条消息:订单己完成,奖励己到账。
后背冷汗"唰"地就下来了——那盒盖饭还在保温箱里发臭,后视镜里烂脸女鬼的蛆虫味儿还黏在鼻腔里,系统倒先显示送餐成功?
"你小子掉粪坑里了?
"合租室友大刘从上铺探出头,他腿上还打着石膏,"外头雨大,我点了个麻辣烫咋等两小时……"话没说完,他突然瞪圆眼睛盯着我身后。
"看毛啊!
"我甩着湿透的雨衣,转头却愣住了——门把手上挂着个红塑料袋,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五叠冥币,最上面那张印着张黑白照片,赫然是穿嫁衣的女鬼,胸口窟窿的位置被朱砂画了个圈。
大刘突然怪叫着往后缩,手机"啪嗒"砸在脸上:"就是她!
我上次送殡仪馆单子,看见太平间门口……"他突然卡壳,瞳孔猛地放大,死死盯着我雨衣下摆——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片纸钱,用红笔写着"囍"。
我抄起晾衣杆去挑门把手,塑料袋"噗"地掉在地上,冥币哗啦啦散开。
最底下压着张外卖小票,打印时间显示是三天前,备注栏用血红的字写着:不要香菜,多放头发。
"叮——"手机又响了,饿了没系统弹出新消息:检测到您有未完成订单,即将为您派发专属任务。
我眼睁睁看着定位红点从城西殡仪馆跳出来,沿着马路朝我的方向匀速移动,最后"咔"地停在出租屋楼栋图标上。
窗外突然响起唢呐声,凄厉的调子像哭丧。
大刘突然指着窗户尖叫,我转头时正看见八个白纸扎的纸人抬着顶红轿子从楼下飘过,轿帘被风吹起条缝,女鬼烂了半边的脸正冲我笑,嘴里嚼着根黑乎乎的东西——那分明是人的手指头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