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站在美术楼三层的落地镜前,镜面倒映出她脖颈上三道淡紫色的淤痕。
昨夜被女鬼搭肩的触感仍像毒蛇般缠绕在皮肤上,她扯高毛衣领口,转身推开207写生室的门。
松节油与霉味交织的空气中,三十幅空白画框整齐排列在晨光里。
林夏的帆布鞋突然踩到黏腻的液体,低头发现深褐色的污渍从角落画架蜿蜒至自己脚下——那幅蒙着防尘布的油画正在渗出胶状物。
"这是顾教授最珍爱的藏品。
"冰凉的手突然搭上肩头,林夏险些撞翻画架。
教务主任周岚的翡翠耳坠擦过她耳际,枯枝般的手指掀开防尘布一角。
画中穿藏蓝校服的少女侧身站在槐树下,耳后三颗朱砂痣在夕阳里泛着血光。
"98级优秀生的毕业作。
"周主任的呼吸带着诡异的甜腥味,"可惜改制前夜突发火灾......"画布突然发出布帛撕裂声,少女的眼珠在两人注视下缓缓转向左侧。
林夏后退时撞倒调色盘,赭石颜料泼洒在地面,竟与昨夜309室门缝渗出的液体同样粘稠。
当晚的速写课,林夏的炭笔在纸上划出深深沟壑。
人体模特的脊椎在她笔下扭曲成教学楼的飞檐,当修改第七次时,橡皮突然变成半块干涸的血痂。
前排女生突然尖叫着跳起,林夏看见对方的画纸上,模特的脖颈正在渗出血珠。
"滴答"冰冷的水珠落在林夏后颈。
她仰头看见通风口栅栏颤动,一缕灰白发丝垂落在距离鼻尖十厘米处。
腐臭的液体正从栅格缝隙滴落,在画纸晕开成309室的门牌形状。
"空调冷凝水。
"顾教授关闸的动作带着金属碰撞的颤音,林夏注意到他白大褂袖口沾着与画布相同的深褐污渍。
子夜时分,林夏攥着偷配的钥匙潜回画室。
手电筒光束扫过角落时,防尘布己不翼而飞。
完整的画作在月光下泛起青灰,槐树根须变成纠缠的血管扎入地面,画中少女的校服纽扣正一颗颗崩开——每粒扣子背面都刻着梵文"祭"字。
"嗒"温热的液体滴在画框边缘。
林夏的手电筒光束颤抖着上移,通风口栅栏不知何时脱落,半张溃烂的脸倒挂着垂下。
画中少女的眼眶里爬出蛆虫,腐烂的声带挤出砂砾摩擦般的声音:"你...逃不掉......"手电筒坠地的巨响中,林夏瞥见满地散落的速写纸诡异地立起。
所有人像的脖颈都浮现暗红勒痕,空白处浮现血字组成的《往生咒》。
她踉跄后退时撞开储物柜,三十年前的美术工具哗啦倾泻——十二把裁纸刀排列成箭头,指向窗外309室的方向。
回到宿舍时,林夏发现床板上的血指印消失了。
枕边多出一本摊开的《榕城民俗考》,泛黄书页定格在记载阴阳界门的章节。
有人用暗红墨水在"活祭"段落批注:"镜中花,画中魂,七窍开时界门现",页脚粘着半片风干的槐树花,花瓣脉络组成微型八卦阵。
凌晨三点,林夏在镜面哈气上写字时,忽然发现自己的倒影迟滞了半秒。
当她举起颤抖的右手,镜中人却缓缓抬起左手,指尖在雾气中写下血字:还剩六夜晨光穿透窗帘的刹那,所有异象如潮水退去。
唯有她掌心被美工刀刻出的"祭"字伤口,正渗出与画布相同的深褐色液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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