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在宴会厅折射出冷冽的光,苏晚晴盯着镜子里自己雪白的婚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婚纱腰线处的水钻硌得她肋骨发疼——这是她前世亲手为“江家未来女主人”设计的款式,却在婚礼现场成为最锋利的刑具。
镜中倒影里,她耳垂的翡翠耳钉泛着幽光,那是继母李月华今早“好意”借给她的,而这对耳钉的原主人,是她难产而死的母亲。
“晚晴,该出场了。”
李月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。
苏晚晴数着心跳,三秒后听见高跟鞋远去的脚步声——继母要去和江明轩汇合,执行那个让她身败名裂的计划。
指尖抚过婚纱暗袋里的微型摄像机,她的视线落在镜角的便签上:09:58 林小羽向香槟塔注入“经血”;10:02 江明轩带记者闯入;10:05 李月华摔碎父亲遗像。
这些时间点,是前世刻进骨髓的痛。
推开门的瞬间,苏晚晴精准踩住裙摆内侧的定位扣,婚纱下摆缩短三厘米——前世她因裙摆过长被伴娘绊倒,膝盖磕在江家祖传的云纹地砖上,至今腿上仍有淡色疤痕。
走廊尽头,林小羽正踮脚往香槟塔倒红色液体,这个角度的拍摄,会让红色液体看起来像从她腿间流出。
“小羽,”她忽然出声,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,“你拿的是红石榴汁吗?
妈妈说婚宴用红色不吉利。”
林小羽手忙脚乱间,玻璃瓶摔在地上,红色液体在白色大理石上蜿蜒,像极了前世她被泼在脸上的狗血。
趁众人慌乱,苏晚晴贴近消防栓。
指尖划过警报按钮时,她忽然想起前世濒死场景:暴雨砸在脸上,江砚礼的车灯光在雨幕中摇晃,而她拼命想抓住的,是他西装上那枚沈家绣坊定制的银线袖扣——此刻,那枚袖扣正别在他的衬衫袖口。
刺耳的警报声中,宴会厅灯光骤亮。
苏晚晴看见江砚礼站在香槟塔旁,黑色西装衬得肩颈线条格外冷硬。
他本该被表弟引到侧门,撞见PS过的“亲密照”,此刻却转身看向她,眉峰微挑——这个微表情,是前世他们在拍卖会初次交锋时,他发现她竞价策略漏洞的样子。
她踩着防滑条穿过慌乱的人群,婚纱内衬的记忆金属骨撑让她身姿挺拔。
“江先生,”她压低声音,薄荷糖的气息混着香奈儿N°5,“您表弟的记者团在二楼露台,他们手里的照片拍摄于儿童游泳馆——上周您救起溺水女童,被监控误抓的角度。”
指尖在他手机备忘录画出重点:“修图师漏掉了泳池边缘的‘禁止拍摄’标识。”
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这个细节,是她重生后翻遍城市监控系统才找到的证据。
“你怎么知道——”他的话被消防人员的脚步声打断,苏晚晴趁机拽住他的手腕,将干扰器塞进他掌心:“三十秒后启动,能屏蔽所有偷拍设备。”
当两人并肩走向正门,苏晚晴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前世他常年打高尔夫留下的,却在她被追杀时,用来握方向盘的手。
“肖哥哥,”她忽然轻声唤出这个久违的称呼,“你还记得沈家裁缝铺的缝纫机吗?”
江砚礼的脚步猛地顿住。
“肖哥哥”是他幼年在沈家借住时用的化名,知道这个称呼的,除了己故的沈叔叔,只剩眼前的女孩。
他转身,看见她眼底倒映着水晶灯的光,像碎掉的星星:“你……想起来了?”
答案在消防警报的余音里不言而喻。
十年前,沈家裁缝铺的天井里,八岁的苏晚晴曾把绣着蝴蝶的手帕塞给他:“肖哥哥别难过,爸爸说缝纫机声能缝补所有伤口。”
后来沈家破产,他被接回江家,再见到她时,是在孤儿院的素描本上,她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蝴蝶。
“先处理眼前的事。”
苏晚晴拽了拽他的袖口,婚纱水钻刮过他的手背,“江明轩的车停在停车场B区,干扰器贴在左后轮挡泥板上——那是他藏备用手机的地方。”
草坪上,江老夫人正被女佣搀扶着走来。
苏晚晴忽然踉跄半步,整个人倒进江砚礼怀里。
“抱歉,”她指尖捏住他的袖扣,这个动作,前世她在拍卖会用过七次,“鞋跟勾住裙摆了。”
男人配合地弯腰,挡住老夫人的视线,她趁机将定位器贴在他西装内侧——那是能连接江家老宅监控系统的装置。
“砚礼,晚晴,”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威严,“怎么回事?”
江砚礼起身时,手掌虚扶着苏晚晴的腰窝,指尖轻轻叩了三下——这是他们幼年玩捉迷藏时的暗号,表示“安全”。
“奶奶,是消防演练,”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,“晚晴担心我,所以……”他看向她的目光忽然柔和,像揉碎了一池春水,“我们准备去拍外景,您要一起吗?”
老夫人的视线扫过两人交叠的手腕,扫过苏晚晴耳垂的翡翠耳钉——那是她当年送给沈家的贺礼,如今却戴在仇人之女的耳朵上。
“也好,”她点头,“让摄影师拍些全家福。”
看着老夫人转身,苏晚晴勾起唇角。
耳钉内侧的微型录音器正在工作,而江砚礼西装内的定位器,将把老夫人接下来的所有行动,实时传送到她的智能手表。
“苏晚晴,”江砚礼忽然凑近,呼吸拂过她耳垂,“你重生后,第一件事是不是去查了我所有的行程?”
她转身,看见他指间夹着半张纸条——那是她凌晨写的复仇计划,被风吹落在书房门口的。
“不止你的行程,”她首视他的眼睛,“还有江家老宅的监控布局,张涛的银行账户,甚至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你每年11月15日去沈家废墟的事。”
男人的喉结滚动。
11月15日,是沈家破产的日子,也是他开始调查真相的起点。
“所以你知道,”他低声道,“我早就怀疑奶奶当年的决策,怀疑沈家的破产另有隐情。”
草坪上的风掀起婚纱头纱,苏晚晴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,终于说出前世没机会说的话:“江砚礼,这一世,我们不是敌人。”
他忽然轻笑,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丝绒盒:“我知道。”
打开盒子,是枚刻着双蝶的银戒,正是她幼年画在纸上的款式,“十年前你送我蝴蝶手帕,现在,该我送你蝴蝶戒指了——这次,我们的契约,从‘互相利用’开始,以‘真相大白’结束。”
远处传来相机快门声,苏晚晴看着他为自己戴上戒指,忽然明白,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己久。
前世她以为是命运的戏弄,今生才懂,是两个被命运亏欠的人,在时光的裂缝里,抓住了彼此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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