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·水镜劫暮春的雾气在碧梧园水镜长廊凝结成珠，沈素衣数着廊柱上三百六十道潮汐刻度，腕间九转连心镯突然发出细碎哀鸣。
这是谢明远第七次为她更换镯中冰髓玉，南海鲛绡裹着冷香贴上肌肤时，她听见紫藤深处传来熟悉的《破阵曲》。
暮色将水镜长廊染成鸽血红的琥珀，沈素衣抚过廊柱上的刀痕时，腕间青玉镯突然绽开冰裂纹。
三年前这道刀痕斩断她系在廊下的祈福笺，也斩断了萧景容那句未出口的"等我归来"。
"夫人当心。
"谢明远及时扶住她摇晃的身形，官服上的银线海涛纹在风中翻涌。
他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间疤痕——那是去年配制驱疫香时被药炉烫伤的，如今倒成了遮掩玉镯裂痕的最好装饰。
紫藤花架后传来古琴崩弦之声。
沈素衣看着滚落脚边的琴轸，檀木表面"长相思"三个刻字犹在，只是镶边的螺钿早已脱落。
就像那年在云州老宅，萧景容用断弦在她裙摆划出的裂痕，至今仍在雨夜隐隐作痛。
"萧大人醉了。
"谢明远挡在她身前，腰间错金乌铜符牌闪过寒光。
那是海事监察使的特制令牌，此刻却映出萧景容手中半截焦尾琴——琴腹暗格里的婚书，早该在萧老夫人放的那把火里化成灰烬。
沈素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帕子上的血珠渗进青玉镯裂缝，竟在镯内暗藏的素绢上洇出字迹。
这是她成为医女后方才发现的秘密，九道玉环相扣的机关里，藏着萧景容出征前夜写下的《青玉案》：青玉案，琥珀光 ，半阙相思半阙伤 。
水镜廊下初相见 ，刀作笔，血为章。
墨迹被突然落下的雨打湿。
沈素衣想起萧老夫人那碗"安神汤"的滋味，褐色的药汁沿着瓷碗边缘流淌，在紫檀案几上写下一个扭曲的"绝"字。
廊外凤凰木被风雨摧折，朱红花瓣贴着萧景容染血的战袍飘落，像极了她被迫饮下落胎药那日，锦被上晕开的血牡丹。
第一章·青梅刃建昭十二年 惊蛰·云州药庐雨珠砸在青瓦上迸成碎玉，沈素衣蜷在药庐檐下捣着石臼。
七岁女童的腕骨尚且撑不起祖传的九转连心镯，青玉环扣随着动作在细瘦手臂上叮当作响。
臼中朱焰红景天渗出猩红汁液，染得指尖像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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