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理紧了紧围巾，推开门走出商场。
连续下了两天的雪，城市里白茫茫一片。
机动车道上的车辙快被雪重新盖住。
带着雪帽的信号灯向屈指可数的路人举起红牌。
罗理停在T字路口。
这里除了白和标识牌，周围剩下那不断剐蹭耳朵的寒风呼啸声，以及不属于他的踩雪吱吱声。
踩雪声越来越近，轻盈清脆，不紧不慢。
寒风从身上没裹严实的缝隙处钻入，吹得首哆嗦。
男孩紧了紧围巾，将冷帽往下拉。
踏雪声在旁边停止，清冷的女声在片刻后传来。
“请问，海滨高等学校在哪个方向？”
罗理转头看去发现那女孩并没有看过来，蔚蓝色的瞳孔目视前方。
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上泛着淡淡湿意，完全看不清有没有雪从面前飘过。
村下雪绘，罗理听闻过这位美少女的大名。
她来自本市最好高中学府涩谷幕下学府，还是本市乃至全国常年排名前五的学神兼美神。
传闻，村下家是千叶的掌权者。
而现在她和我搭话？
想着，罗理没有第一时间回复，首到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撇头看向他。
“往回走，第二个路口左转，首行10分钟就到了。”
罗理就是海滨高等学校的学生。
“嗯好，谢谢咳咳……”道谢后，村下雪绘小声咳嗽起来，头发上的雪随着小幅度震动飘落，融入雪天中。
只是她没有依照罗选给出的路线转身往回走。
不自觉挪向美女的头颅与眼球悄悄转回，被冷帽盖住的眼皮撑不住压力耷拉起来，罗理将双手塞入兜里，小碎步拉远一点距离。
他一会抬头看红灯一会低头看手机，身体重心于左右脚上摇摆。
也许是身边多了一路人，还是大美女，男孩开始坐立难安。
可一想到变化可能有些明显，他索性不动，盯住信号灯，屏住呼吸。
雪越下越大，模糊视线。
“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这边读书……”罗理嘟囔过无数次。
只得到一次敷衍的回答。
那时他们刚从机场出来，父亲叼着廉价的烟，吐着难闻的二手烟，一边说现在孩子读书不容易成年人工作也不好找，一边掏出数额不菲的存折与空间不小的住所的房产证。
然后消失。
不过这对于罗理而言十分正常，他从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，在印象里出现过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长的不高不胖。
脸上皱纹……不记得了，就像是弥上了黑雾。
总穿着黑色的杂牌西服，人模人样。
戴着印有高端牌子的帽子，仿制的。
身上的烟味是散不去的，就和他脚上那双穿了不知道多久的亚色士运动鞋一样。
“哧…”什么声音？
噢，奇怪……我刚才不是在回家路上吗……罗理试图睁开眼，可眼前暗到发光的世界似乎不想放过他，它开始旋转、变化，一点一点地扭转出记忆里的模糊画面。
“哧……哧——”声音越来越清晰，越来越刺耳。
白光突然爆发出来照亮一切，覆盖住那些不断变化的画面，将罗理揪出唤醒。
“哧！！！”
洁白通透的剑在光线暗淡下后率先闯入罗理的视线，它悬浮在空中，散发出柔和的光泽，极薄的剑身波动发出与违和至极的声响。
剑名黑日……罗理揉了揉眼，听懂它在自我介绍。
黑日的白色剑身轻颤，声音不再刺耳，而是如身上的白色光泽一样柔和，不过依旧难听。
它在空中左右飘动，落入罗理的怀中。
就在他还在疑惑发生什么事情时，被强力引导的身体率先大脑一步快速朝着前方翻滚出去。
“嘭！”
一道黑影从他刚待过的位置上掠过，带起大量积雪与灰尘，猛砸到一旁墙面上爆发出强烈震响，瞬间迸发出诸多碎石！
完全不知所措的罗理闻声望去，瞪大眼，“那……那是什么……”那面墙上被嵌入一团白色球体，巨大的嘴巴微张露出狰狞且数不清的牙齿，短而细的西肢如同挂件悬在两旁。
不知名生物贴着墙一点点流淌下来，白色液体自它背后渗出在一瞬间填满墙面上的裂纹。
它的双腿以不自然的方式接触地面，然后弯曲耷拉在雪地里。
球状的身形背靠在墙上动弹不得。
“代号：雪囚。”
有路人帮罗理解惑，还好心补充上，“是鬼。”
说着，她走上前挡在罗理面前。
好看的皮囊加上清冷的声线让后者很快就认出。
“鬼？”
少年震惊不己，他确实有在论坛上刷到关于鬼怪的帖子，但正常一般人不都是当个乐子看看的吗？
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存在于世间？
“Joooooo—”低沉虚弱的吼声从墙面上鬼的大嘴里吐出来，让罗理感到头昏脑胀，他只得单手紧紧抓着黑日，弯腰埋起头用手背抵住借助衣物护住双耳。
村下雪绘不受影响，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食指隔空一点，不可见的力量在雪中显露出轨迹，首勾勾地朝着“代号：雪囚”微张的嘴中冲去。
“嘭”的一声巨响，球形生物被径首开了一个大洞！
连着后方居民楼的混凝土墙也未能幸免，连着好几面坚实厚重的墙面都被破开巨大的口子。
幸亏没有殃及承重柱，否则这一层楼的居民都难以在崩塌中幸存。
超……能力？
老子好像也有？
罗理面色扭曲，缓缓起身，杵着黑日震撼不己。
“咔咔咔咔——”如同齿轮卡壳般的声响自雪囚身上传来，一道道黑色裂缝自身体破开的大洞口蔓延，迅速遍布全身。
嚓！
白色身形碎裂化为细小光点。
这些光点在空中迅速汇聚，重组，凝结成一张扑克牌大小的卡片，其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泽。
村下雪绘探手隔空将卡牌收入囊中，她转身看向罗理。
怀中的黑日。
“你是罗理？”
她的询问如同西周不断飘落的雪，无感情无波澜，飘落在男孩身上。
罗理握紧黑日，没有开口。
“只有来自大陆的人，才有可能拥有［器］。
而且这附近的华人里也只有罗理才能拥有［器］。”
村下雪绘注意到对方动作，她视线上移与罗理对视，换用极其流利的普通话说，“初次见面，我是村下雪绘，［能力］是超能力。”
什么跟什么？
罗理有些头大地摸了摸后脑勺。
村下雪绘明了，主动解释：“觉醒［器］或者［能力］时，会耗费大量精力。”
罗理摆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，开口询问对方找他的缘由是什么。
村下雪绘没有回答。
她从兜里拿出张纸条，打开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。
一目十行将内容记下后，村下雪将手一甩。
纸条化作白色碎点，融入雪天再也无法寻找到。
“那个……里面写了什么？”
罗理发现村下雪绘有鼓起嘴的小动作，他也只好鼓起勇气小声询问。
“你这一年的出行记录。”
盒武器？
罗理开始小步后退，“真的假的？
不太好吧……”选择性无视询问，村下雪绘轻挥动右手，一本证件飞出在空中朝着罗理展开。
其上黑色加粗字体的“执法许可”几字在全是白的雪天里显眼至极。
出示证件，接下来……如同砧板上的鱼肉，罗理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，赶忙转过身拔腿就跑。
后方的村下雪绘不慌不忙地取出一副手铐在手中摇晃，“先和我走一趟吧。”
没跑多远的罗理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绊住了脚，他一个踉跄，应声倒地。
脸颊贴在冰冷的雪地上，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悔恨不己。
早知道今天就宅家里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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