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约翰公学的哥特式尖顶刺破暮色时，夏绫音正数着校长室地毯上的鸢尾花纹。
第三十七朵花瓣边缘的织金线有些脱丝——这和她三小时前通过通风管道观察时的磨损位置分毫不差。
十二层塔夫绸裙撑里藏着的微型解码器随着呼吸轻震，医用颈环的蓝光在鎏金天使浮雕瞳孔中折射出蛛网状光斑。
"南宫昭？
"雕花木门后传来的声音让空气骤然凝滞。
夏绫音迅速调整瞳孔光学膜，浅褐色虹膜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水雾。
当门轴转动的吱呀声碾碎寂静时，她嗅到了雪松木香中混着的苦杏仁味——这是顾氏实验室特供的神经抑制剂。
白大褂下摆掠过她手背的瞬间，夏绫音的睫毛轻轻颤动。
对方右手指节处分布着七个针孔，呈北斗七星状排列。
第七代基因强化剂的注射痕迹，和她上个月潜入顾氏医疗中心看到的实验报告完全吻合。
"抬起头。
"虹膜扫描仪的蓝光穿透人造美瞳，夏绫音在强光中瑟缩肩膀。
余光里，银灰色短发比监控录像中更像淬火的刀刃，右耳三枚黑曜石耳钉随着动作切割光线，在胡桃木护墙板上投下血滴状暗影。
胸牌鎏金刻字在逆光中浮凸：顾西洲。
"擅长芭蕾舞与量子物理的..."钢笔尖挑开档案袋发出丝绸撕裂般的轻响，"贫困生？
"黑色手套抚过"父母双亡"的字样，突然将整页纸钉入红木桌面。
夏绫音看着距指尖仅三厘米的钢笔尾羽——那是根真正的孔雀翎，根部缠着肉眼难辨的光纤导线。
警报在颈环深处嗡鸣。
心率己突破伪装需要的98次/分钟临界值。
"上周的慈善拍卖会。
"顾西洲走向落地窗的脚步带着精确的机械感，玻璃幕墙映出他解下白大褂的动作。
夏绫音注意到他后颈处隐约的条形码反光，那是顾氏"完美继承人"系列的烙印。
"明代紫檀笔架成交价足够买下整个南城区贫民窟，而我们的特招生小姐..."他转身时耳钉划过冷光，"用摩斯密码敲击竞价牌。
"夏绫音的指甲陷入掌心。
那天的场景在眼前闪回：拍卖厅水晶吊灯将人群切割成棱镜，她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在竞价牌边缘轻敲。
当萧未明的塔罗牌滑过第九排座位时，她突然改变节奏，用《天鹅湖》西幕剧的鼓点频率传递坐标——本该天衣无缝。
警报声骤然尖锐。
夏绫音霍然起身，裙撑钢骨撕开十八世纪威尼斯屏风。
顾西洲的动作比她预判的快0.3秒，黑色手套扣住她后颈时，医用颈环的警报灯在他指缝间迸溅出冰蓝色火花。
"真正的穷人，"他另一只手抽出白大褂口袋里的金属卡，暗银色卡面正泛起诡异潮红，"体温不会在撒谎时升高0.5℃。
"液态金属学生卡的边缘开始蠕动，像条苏醒的银环蛇。
夏绫音突然轻笑。
这个笑容让她整张脸从楚楚可怜变得艳色逼人："您看过灰姑娘吗？
"话音未落，她扯开领口丝绸蝴蝶结。
医用颈环蓝光暴涨，顾西洲本能后仰的刹那，十二层裙撑轰然炸开。
第二幕：琉璃风暴三万片琉璃如血雨倾盆而下。
夏绫音在塔夫绸碎片中旋身，裸露的脚踝擦过飞溅的鎏金装饰条。
烟雾弹从腰封迸射的瞬间，她听见顾西洲的白大褂在气流中猎猎作响——那衣料摩擦声里藏着微型无人机启动的蜂鸣。
"夜枭系统启动。
"机械女声穿透烟雾。
夏绫音撞开彩绘玻璃窗的刹那，瞳孔自动调节适应暮色。
哥特式飞扶壁的石雕恶魔在她脚下裂开獠牙，远处钟楼传来《月光奏鸣曲》，每个音符都精准对应拍卖会当天的警报频率。
她赤脚踏上滴水兽头颅，从发髻抽出南宫家徽银簪。
簪头红宝石在月光中裂成两半，微型接收器投射出全息界面——三小时前潜入顾氏数据库截获的信息正在重组：β-12实验体存活确认：1997年9月23日 23:00夏绫音的手指僵在虚空中。
这个日期时间精确到她的出生证明，连当年暴雨导致医院停电的细节都完美吻合。
钟声第七次震荡空气时，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抓着怀表呢喃的"β-12"，那些凝结在表盘玻璃上的血指印。
"找到你了。
"低沉的机械音从下方传来。
顾西洲站在玫瑰园迷宫中央，黑衬衫领口溅着琉璃残片。
液态金属卡在他手中凝固成匕首形态，刃面倒映着紫藤花架后的黛色身影——林疏月的紫水晶手杖正在暮色中蓄能，杖头雕刻的蛇目对准夏绫音心脏。
剧痛从颈环炸开的瞬间，夏绫音在坠落中看见走马灯：五岁时的芭蕾舞教室镜面上突然出现的监控红点，十五岁生日那晚父亲书房传出的枪声，还有上个月在基因测序中心看到的，那份标注着"复制体"的绝密档案。
第三幕：往生回廊腐殖土的气息涌入口鼻时，夏绫音意识到自己跌进了温室花房。
龟背竹叶片割破的脸颊正在渗血，但更痛的是后颈——医用颈环的应急锁扣刺入了第三节颈椎。
"心跳187，肾上腺素超标300%。
"颈环的机械女声在耳道振动，"建议立即注射镇定剂。
"夏绫音扯断珍珠项链，将三颗异形珍珠塞进颈环接口。
这是南宫家老管家钟叔给的保命装置，能暂时覆盖医疗系统的控制权。
当蓝光转为危险的猩红时，她听见温室外传来皮鞋碾碎玻璃碴的声响。
"你的解码器停留在97.3%进度。
"顾西洲的声音混着温室自动喷淋系统的水雾，"需要密钥吗？
"夏绫音蜷缩在巴西木阴影里，看着全息投影在雾气中显现。
那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：暴雨夜的产房，编号β-12的恒温箱突然爆出电弧，电子钟定格在1997年9月23日23:00。
"你以为自己是南宫明诚的独女？
"顾西洲的投影穿过玫瑰花丛，液态金属匕首开始液化重组，"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女婴..."他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电磁干扰切断。
夏绫音趁机撞开侧门，却迎面撞进弥漫着苦杏仁味的怀抱。
林疏月的羊绒披肩缠住她手腕，紫水晶杖头抵住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："好孩子，该吃药了。
"玻璃爆裂声突然从头顶传来。
苏见星倒挂在温室钢架上，古董相机的闪光灯亮如白昼："看这里！
"林疏月条件反射抬手遮挡的瞬间，夏绫音咬破舌尖，血腥味激发的肾上腺素让她挣开桎梏。
第西幕：荆棘王座当夏绫音撞进钟楼地下室的铁门时，月光正透过彩色玻璃在她身上拼出破碎的圣像。
她颤抖着手指继续解码银簪信息，全息投影突然弹出血色警告：基因锁验证：请提供克隆体原始编码身后传来液态金属流动的粘稠声响。
顾西洲的身影被月光拉长投在石壁上，匕首尖端滴落着苏见星的棒棒糖碎片："游戏该结束了。
"夏绫音背靠刻满符文的石柱，突然发现那些古老文字在月光下重组为基因序列图。
当顾西洲的匕首刺来的瞬间，她将银簪插入石柱缝隙——整面墙轰然翻转，尘封二十年的标本室在眼前洞开。
福尔马林雾气中，三百个培养舱陈列如罪恶圣殿。
每个舱体都漂浮着与她面容相似的少女，胸口贴着标签：β-12迭代实验体。
最近的舱体标注日期正是今天，而躺在其中的"她"正在微笑。
"生日快乐，夏绫音。
"顾西洲的声音突然裹着某种扭曲的温柔，"或者说...第1024号实验品。
"医用颈环在此刻彻底熔断，夏绫音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，是标本室天花板的镜面倒影——那里映出的顾西洲后颈，正浮现着与她相同的条形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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