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儿啊，家里又没钱了，你最近宽裕不？”
“不是我们要花，是你弟弟马上念大学了，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得帮衬一下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弟弟都考上大学了，你都舍不得出钱，你以为谁都跟你个废物一样，连个高中都读不上？”
“真他娘的养了个白眼狼。”
电子厂外，于正长叹一声，无奈的挂断电话。
他今年二十五岁，没钱没权，就是电子厂的一匹牛马，从早上干到天黑，一个月下来能混个八千多块钱。
虽然能管温饱，却存不了钱。
这一切都要归咎于从小将他养他的环境。
“唉。”
于正胸闷气短，风中，他点起一根烟，沉默的抽着。
从小到大，家里有什么好东西，都给了弟弟，就连当年他好不容易考上县城的重点高中，却因为离家太远，花销太大，父母坚决反对让他去读。
他傻乎乎的体谅父母挣钱不容易，就放弃了学业，跟着父亲出门打工。
反观，他弟弟成绩不好，中考落榜，他以为弟弟会跟他一样出门打工，为此他还替弟弟的前途担忧。
却没想到，家里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积蓄，就连于正挣的钱也一并给了弟弟，供他念职业学校。
谁料，弟弟不好好念书，整天跟着一群小混混瞎闹，不是把谁打进医院，就是被教育反省。
好不容易混到高中毕业，却因为分数太低，也考不上大学。
这不。
家里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，教十万块钱能混个全日制学历，拿不出这些钱，就又把主意打到于正身上。
可于正哪里有这些钱啊？
他每个月挣的钱，有百分之八十都寄回家里了，不然也不会抽5块钱的长白山。
……高城。
景泰小区，门口。
零下十度的天气，他站在保安室外，冻的瑟瑟发抖，他之所以这么做，当然是来求人的。
不一会，满天雪花中他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影，崔妍，也就是于正的女朋友，戴着鸭舌帽，白色口罩，穿着蓝色羽绒服，正匆匆的向他跑来。
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，于正眼里出现亮光。
“对不起于正，我睡着了，没有看到你的消息，你这么着急找我，是出了什么事吗？”
崔妍呼出的热气，透过口罩飘散。
于正低着头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二人在一起两年，于正心里想什么，她再了解不过了。
崔妍眉头微皱:“于正，你又是来借钱的吗？”
“……”于正不作声。
崔妍更生气了:“早就给你说过，你家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，既然他们能偏爱你弟弟，自然是不会把你当人看的，你再这么傻下去，连我也会跟着你疯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话卡在喉咙里，于正又吞咽了回去。
崔妍眉头紧锁:“我不是不爱你，但我只是你女朋友，你不能太过分了。”
“嗯！”
于正重重的点头，依然沉默。
二人就站在雪花中，任由冷风吹打着脸颊。
保安厅里的大爷，泡了一杯枸杞，吹着空调，惬意的看着这一幕，喝口水，又摇摇头:“伸手不打笑脸人，这苦瓜脸借钱，都不知道逗女孩子笑一笑。”
又过去两分钟，忍不住开口的是崔妍。
她拿出手机，给于正转了五千块钱。
“于正，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，希望下次你找我的时候，是正经的跟我约会，而不是再让我听到借钱两个字。”
于正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音，随后崔妍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小区，只剩下于正站在雪中，心脏疼的他喘不上气。
——约会吗？
他依稀记得，自从和崔妍谈恋爱以来，二人从来没有过一次正式的约会，每次出去玩，要不因为没钱，要不就是家里的电话……如果换做一个正常的女生，可能早就把他踹了，但崔妍就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，这让于正觉得又愧疚又心痛。
如果世界上有天使，那么她一定是崔妍。
……“喂，钱我凑到了。”
“嗯，明天就给你们打回去……这是最后一次了，欠你们我都还回去了，我没义务再帮你们了。”
“我是白眼狼？”
“你们说这话，摸摸自己的良心，这么多年来，家里的钱哪一分不是我挣的？”
“他有本事，对，他有本事，那你们让他出去挣两个逼子儿试试！”
于正愤怒的挂了电话。
躺在床上一言不发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有可能是在想崔妍对自己的好。
也有可能是在想，自己这么多年给家里做牛做马，现在终于有勇气和他们决裂。
不过，这勇气是崔妍给他的。
因为有一个天使女朋友，是这个肮脏的世界，给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。
闷头睡了一晚，第二天他起的很早，厂里还有人没睡醒，他想要尽快将崔妍的钱还清，并和她来一次真正的约会，所以，他要更加倍的工作，哪怕身体垮了，也不能让崔妍失望。
……干了一早上后，于正腰酸背痛，出了工厂，拿到手机正准备去吃饭时，突然的一条短信，让他人麻了。
我是崔妍的父亲，你和妍妍的事我都知道了，今天下午三点，来聚贤庄，我要和你谈谈。
——崔，崔妍的父亲？
崔妍每次聊起他父亲时，总是刻意回避。
从聊天中，于正能感觉到，父女俩的关系不好。
这次见面，应该是崔妍的父亲背着她找于正的。
一时，于正陷入了困惑，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崔妍呢？
——要吗？
——背着她去的话，她会不会生气？
想了很久，他决定还是瞒着崔妍，这么做主要还是担心，崔妍和父亲见面吵起来，那他作为中间人，就是千古罪人。
……为了见崔父，于正特意朋友借了一套西装，还去商店里买了一条芙蓉王烟，一瓶汾酒。
这在他们老家，算是很高的见面礼了。
他并没有去过聚贤楼，听也没有听过，在他的印象中，应该类似于饭店吧，他还特意揣了三百块钱，付账的时候一定要抢着来，能留个好印象。
到了下午，出租车停在聚贤楼门外，提着烟酒，穿着西装的他，自信的下了车，可刚一下车，眼前阔气的场景，首接将他吓愣在原地。
“聚贤庄……是个庄园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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